2018年8月25日 星期六

音樂劇《光的來信 ( 팬레터) 》劇情介紹與觀後感


觀賞場次:2018年8月18日午場及晚場

演出地點:臺中國家歌劇院 大劇院



<午場卡司>

鄭世勛 정세훈:文太裕 문태유
金海鎮 김해진:李奎炯 이규형
光 히카루:Kim Hieora 김히어라
李允 이윤:朴正杓 박정표
金書南 김수남:孫裕東 손유동
李泰均 이태준:梁勝悧 양승리
金煥泰 김환태:權桐湖 권동호


<晚場卡司>

鄭世勛 정세훈:文太裕 문태유
金海鎮 김해진:金鐘九김종구
光 히카루:蘇貞化 소정화
李允 이윤:朴正杓 박정표
金書南 김수남:李承炫 이승현
李泰均 이태준:梁勝悧 양승리
金煥泰 김환태:權桐湖 권동호





<雷很大的全劇劇情介紹>


全劇一開始,是演員群合唱的〈遺稿集 유고집〉,伴隨著背景偶爾的警報聲,帶出了時代的背景與氛圍:陰暗的京城、受到壓抑的時代、生活缺乏樂趣的人們,茶餘飯後的八卦就是最大的娛樂。而最近的消息,就是作家金海鎮與其神秘作家女友「光」殉情所留下的作品即將公開,包含兩人最後的書信以及小說。原已放棄寫作從商的鄭世勛,因為得知最後一封信的消息而找上了被關在東京拘留所的李允,希望可以看到海鎮給光的最後一封信。在李允的誘導下,世勛終於承認自己就是「光」,並娓娓道來整個故事的前因後果──從「光」的誕生說起。(〈她的誕生與死亡〉그녀의 탄생과 죽음)

世勛因為家庭要求,被送到日本的高中留學。然而這並不能澆熄世勛對朝鮮語文學的熱情,他偷偷使用「光(Hikaru)」的筆名投稿並獲獎,但也因為不忍朝鮮語書本遭到踐踏而抵抗,進而被日本學校退學。在苦悶的留學生活中,世勛最大的慰藉就是閱讀小說家金海鎮的作品。因為喜愛、或因為發現了作品中隱藏的悲傷,世勛開始以筆名「光」寫信給海鎮。〈沒有人明白 아무도 모른다〉一曲從世勛與光一起寫的粉絲信出發,到了海鎮手上;驚訝於有人可以讀懂作品中隱藏的心思,海鎮予以回應、展開了兩人的通信。也因此遭日本高中退學回到京城後的世勛不願再依父親安排回到日本,離家到報社擔任雜役。

報社的編輯室,是幾位志同道合的文人們聚會的場所。詩人李允、金書南及評論家金煥泰、提供聚會場所的報社編輯同時也是小說家李泰均,討論起缺乏希望的時代下朝鮮語純文學存在的必要性。四人最終決定組成「七人會」,以純文學提倡理想(〈Number 7〉):即使國家被占領了,藝術也不能被佔領。這時小雜役世勛進到編輯室,由泰均引介給眾作家。難掩興奮及緊張的世勛,一開始只是看著作家們雙眼發直、害羞地小小聲說話;當提到文學作品時,卻連珠炮似地說出了一整串作家們的作品內容,反映出世勛對文學作品的熟稔與熱愛。然而被李允問到最喜歡的作家時,世勛只是沉默了一陣子,忸怩地說著怎麼可能只選一個──這時候受李允之邀加入七人會的海鎮出現在編輯室。從世勛的表情及各種侷促又捨不得移開目光的樣子,明明白白顯示原來不是不能只選一個,而是那一個人不在他們之中。

能近距離接觸海鎮,哪怕只是幫忙遞稿紙之類的雜務,都讓世勛覺得無比幸福。〈落淚 눈물이 나〉一曲中,一字一句都是滿溢幸福的迷弟心聲:海鎮的聲音、光線下的臉、握筆的手近在咫尺,彷彿置身夢中。而不同於怪才李允,海鎮不以天才自持,總是親切地鼓勵世勛創作、甚至表示願意幫他審閱作品。然而某天,世勛意外發現海鎮正要寄信給「光」。在海鎮的想像中,光是一名與他心意相通的女子。海鎮溫柔輕快地唱起〈若是與她相見 그녀를 만나면〉:寫信的人長相如何都沒有關係,從文字中他可以知道他們是同一類的人;若見到她,他要把滿山的花都送給她。看見海鎮在選擇要連同書信一併寄給光的書籍時,那樣單純雀躍的神情,讓世勛數度掙扎後,還是不忍說出他就是光的事實。

但由於無法與光見面、也得不到光的回信,海鎮開始顯得焦慮。為了不讓海鎮的負面情緒使結核病更為惡化、或許也是為了維持自己被愛著的感覺,世勛做出了決定:讓光成為真的。而要讓謊言成真,首先要讓自己也相信。在〈不是謊言 거짓말이 아니야〉一曲世勛與光的一來一往中,光的面目逐漸具體:她有了年齡、生日,乃至於五官、髮型、自己的疾病與家庭背景,從影子逐漸成為一個立體的「人」。光繼續與海鎮通信,用詞也更為直接大膽:如她已屬於海鎮,如希望與海鎮的信件往來如同阿貝拉爾與愛洛伊絲間的書信流傳後世。

為了彌補海鎮不能與光見面的痛苦,世勛將他的作品以光的名義寄給海鎮。然而海鎮將光的一篇作品公開後,「被出道」的光在文壇掀起了一陣風波:〈新人誕生 신인의 탄생〉敘述比起作品內容的新穎,眾人似乎對神秘年輕女作家「光」的真實身分及與海鎮的關係更有興趣。相對於世勛對外界反應的手足無措,光卻像是享受其中,並對這樣的情況早有預見。她揮去世勛認為世人只是關注作家、而非作品本身的想法,並讓世勛知道她可以為他做到什麼程度:〈如你文筆所述 글자 그대로〉曲中表白了她是鏡中的他,是他黑暗中的聲音、是他孤單時拯救他的那雙手,而她永遠會站在他的這一邊。

編輯室內,七人會的五人(?)正喝著酒:海鎮一臉苦悶地獨自坐著,其他人正討論起光的身分。為了拯救愁雲慘霧中的海鎮、也為了滿足作家們對繆斯女神的想像,一邊高歌著〈Muse〉歌頌繆思女神的神秘、善變與殘忍,一群人笑鬧中搶走了光的來信(而無視世勛的攔阻),試圖從信件中推敲出她的真實身分。而面對身分隨時可能被拆穿的情況,光的應對是:以信件對海鎮採取更嚴密的掌控,將他與其他四人隔離。在〈細膩的粉絲信 섬세한 팬레터〉中,光先是抱怨著海鎮讓別人介入了他們的兩人世界,進而以共同創作為由,將海鎮引領到獨立寫作的房間,以自己的文稿陪伴海鎮。世勛則時而在門外像是懊惱猶豫著、時而進入房間看著海鎮寫作或者自己伏案疾書。而後在舞臺上、沾染了血跡的稿紙間,光、海鎮與世勛三人跳著雙人舞:海鎮在字裡行間尋找著光,光與世勛則傳遞著手中的稿件,輪流伴隨著海鎮起舞。主導的是光,在魅惑的歌聲中,最終加入了海鎮的合唱,共同歌詠著超越生命的創作。上半場的最後,舞台上只剩下茫然的世勛。


下半場的開端,編輯室裡瀰漫著緊張的氛圍──因為不知名人士的檢舉,七人會將受到盤查。一邊討論著〈檢舉信 투서〉的來由,四人開始搜尋、燒毀可能使他們入罪的文稿,但在整理到特定文件的時候又惹來到底該不該丟的爭執。書南首先對此提出了質疑:不是說好要守護純文學嗎?為何現在只因為受到檢舉,就要把這些珍貴的資料都銷毀?甚至出現了更進一步的懷疑:他們的努力是正確的嗎?而在海鎮也進到編輯室之後,泰均才說起了他真正的顧慮:檢舉信提到了關於聚會的事,而那是只有內部人才會知道的。他們沒有理由讓自己陷入風險,因此將懷疑的箭頭指向藉由海鎮而知悉內部情況的光。然而海鎮對此並不認同:不論是對光的懷疑,或因檢舉而大肆銷毀文件資料的行為。因此收集了自己的手稿以後,海鎮便離開了編輯室。而此時,方才從光來信中所提及的醫院打探消息歸來的李允,強勢地要求世勛親手書寫文字以做為比對。世勛被迫寫下文字(雖然與信件筆跡不合)後,也帶著受傷的表情奔出編輯室。

離開編輯室的世勛找到了光,氣急敗壞地訴說著自己受到了懷疑。然而光只是淡淡地問著海鎮是否已經確定離開、並接受她的邀請來到工作室。話語方落,海鎮正好抵達。世勛慌忙說明著自己也是收到光的信前來照顧海鎮,遞出光的書信以及小說的新章節。光再次唱起〈如你文筆所述 글자 그대로〉;然而這次更像是不容拒絕的邀請:我是你寂寞時唯一陪伴你的人,你必須站在我這邊。而在海鎮病情惡化咳血後,世勛與光的拉扯更為劇烈:世勛希望身體狀況危急的海鎮前往就醫,但光則認為海鎮早已病重,應該留下來寫作,而不是徒勞地到醫院浪費時間。光不斷誘惑著海鎮執筆,〈星光閃耀之際 별이 반짝이는 시간〉中,光成了世勛的惡夢:她就是他黑暗中的聲音,而此刻正是他(們)所期待的,與海鎮共同留下傳世作品的重要時刻。世勛再逃避、再躲藏,也不能不正視她就是他心底深處渴望的事實。勉強妥協的世勛只好奔出門買藥。

世勛不在時,李允正好來拜訪海鎮。確認趴倒在桌面上的海鎮只是入睡後,李允翻起了桌上的文稿:是名為〈人生伴侶 생의 반려〉,由光與海鎮合著的小說。關於男女主角間困難重重的通信、以及傳信人,種種熟悉的情節,在翻閱以後,李允已了然於心:這就是他們的故事,而結局將帶領兩人步向死亡。李允想阻止悲劇發生,搖醒海鎮試圖告訴他真相,但遭到阻止:海鎮其實不是不明白真相以及可能的結局,但如果此刻不繼續寫作留下些什麼,他也不過是個逐漸死去的肺病病人罷了。同為結核病患與作家的李允理解了並尊重海鎮的決定,默默離開了工作室。

雖然買了藥回來,但海鎮為了避免頭腦昏沉無法寫作而拒絕服用。看著孱弱而偏執的海鎮,世勛再度陷入掙扎。〈鏡子 거울〉一曲正是世勛與光的正面對決:光是因世勛的文字而生、自信而美好,給了缺乏愛的世勛愛以及被愛的夢想。然而世勛意識到海鎮眼中的光並不是他、曾經的耀眼溫暖不再,這並不是他所希望的,也不是他寫作的初衷。在與光的來回辯證中,光殘忍地提醒:沒有她,他會是沒有人愛的;而他(們)所做過的一切,他再也無法逃避,像是那封對七人會的檢舉信。最終,世勛仍舉筆刺傷了自己寫作的手──為了挽救海鎮的生命,他選擇親手扼殺了光,告別了一直陪伴他的聲音、也抹去了一半的自己。

但海鎮顯然並不能接受世勛的決定。掏出了信,這次的寄件者,是「世勛」。〈坦白 고백〉中,世勛終於對海鎮坦白一切:他就是光。說可以理解海鎮的哀傷的那些話、阿貝拉爾與愛洛伊絲,以及信件中曾經提及的種種──那幾乎是已經掏出自己傷痕累累的心,只求海鎮能真切地看他一眼,看著「世勛」,而不是光。但提出再多證明都是沒有用的,海鎮拒絕接受事實,只是一再制止他說下去。甚至在聽到世勛為了他殺了自己的心後,絕望而憤怒地問著世勛:為什麼要殺死光?既然一開始選擇了說謊,為什麼就不能說謊到最後?

場景回到東京的拘留所。世勛說著在那之後再也沒有見到海鎮,而因為光的離去,他再也無法寫作。對李允坦承了一切以後,世勛再度要求看海鎮的最後一封信。李允掏出了信,煞有介事地唸了起來;直到聽到「李允是個天才,你必須要尊敬他、服從他」等等,世勛一把搶過信件才發現受騙。李允雖然嘲弄了世勛作為他檢舉七人會的小小復仇,但其實也感謝著世勛讓海鎮多活了這些日子,並希望世勛能夠繼續寫作。世勛讓他知道七人會所做的並不是沒有意義:至少,世勛就是他們的讀者。告訴了世勛最後一封信以及最終完成的小說的訊息,李允要他趕快離開;而對世勛離開前小小聲說出的抱歉,李允只是瀟灑地擺了擺手。

世勛飛奔著到他從前在報社的櫃子找出了信件、手稿,以及一束已經乾燥的花。信封上署名是「給世勛」,如同世勛一直以來所盼望的──光是這點就足以讓他激動落淚。〈海鎮的信 해진의 편지〉,其實也就是海鎮的告白:一切是從他的幻想開始的,即使早已或多或少感覺到「光」就在身邊,他仍然選擇埋首躲在文字造成的城裡,不願醒來。直到看到世勛勇敢地跨出那一步,讓他也決定面對這一切:希望世勛收下信件與原稿,以及他說過要送給光的花。世勛的文字是他活下去的力量,而不管信件的主人是誰,他都無法不愛上;他會一如往常地等待著世勛的回信。

在海鎮與光的小說出版紀念會上,泰均作為開場,感謝為這本小說的出版付出的人們:包括協助補完小說、不久後也辭世的李允,以及世勛。世勛在七人會成員們的鼓勵下,上前致詞。世勛掏出了信封,既是講稿、也是給海鎮的最後一封信──〈當我死去之時 내가 죽었을 때〉。海鎮對他來說,就像是初次見到的春天,為他貧瘠的生命帶來了希望;但也像春天一樣,美好終究會逝去。在海鎮過世之後,世勛依然久久不能釋懷。直到海鎮與光的作品出版的此刻,世勛終於能好好地向他的春天道別──向海鎮,也向自己逝去的青春與愛情。在世勛放下過去的同時,光也悄悄地回到了他的身邊。





<不成章心得>


《光的來信》故事背景設定於1935年到1937年之間,是日本殖民朝鮮半島的時代。覆滅的國家及高壓的統治下,人民是壓抑而不安的;〈遺稿集〉中出現的警報聲及街頭巷議的耳語更加強了緊張感。但就是在這樣相對灰暗的底調中,更映照出故事本身以及人物之間的溫暖光芒。

春天,是劇中大量使用的意象,也讓整部劇雖然哀傷仍帶著暖調。世勛從日本寄給海鎮的第一封信是在春天寫就;光誕生的日子是春天、海鎮留下最後一封信的日子是春天,而光與海鎮更是世勛生命中的春天。劇中引述的文學作品也充滿著關於春天的描寫,如世勛(光)的小說即引用了金裕貞的作品《夜櫻》裡的句子。因此故事的最後,讓世勛好好地告別了春天,凍結的時間終於可以繼續往下流動。


劇情的主軸圍繞著世勛的成長。從單純喜愛文學、崇拜著作家們而鼓起勇氣離家追求夢想的少年,在誤會發生後左右為難、因對愛的渴求以及擔心被發現的後果一步一步將故事帶向失控;到因自白後得不到諒解而封閉自己成為看似世故的大人,直至最後發現其實在這段過程中愛與諒解都沒有缺席,才終於坦然面對過去、擁抱過去並不成熟的自己。文太裕對於這個角色的詮釋非常有說服力,在〈沒有人明白〉以及〈眼淚〉中清亮帶少年氣的唱腔,以及在中期和光的角力與是否說出事實的拉扯,完完全全可以讓人見到少年的孤獨與甜蜜、掙扎與憂鬱。而在情緒爆發的〈坦白〉中,動作上儘管是步步進逼要海鎮正視自己、眼神卻像受傷小動物的那種衝突感格外揪心;最後〈當我死去之時〉從前段的躊躇到最後的決絕情緒變化也非常動人。


「光」的角色變化則是整部劇發展的重要線索。最初〈沒有人明白〉中的光,是報童似的中性打扮、隨著世勛一字一句唸著的一個「筆名」,蹦蹦跳跳地依循稿紙的格子前進,以粉絲的身分把信交給海鎮;到〈不是謊言〉中世勛決定讓她依照海鎮的想像以女性形象「誕生」,襯衫長裙裝束的她仍有著學生似的氣質、大致與世勛相像,只是她成為了信件的主筆,有時顯得不受控制。〈新人誕生〉時,光披上披風,成為打扮時髦、享受眾人簇擁的女子;然而在〈如你文筆所述〉中,她表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世勛。海鎮的愛以及世勛的怯懦是她壯大的養分;在〈細膩的粉絲信〉中,光已經成為操控世勛與海鎮的主導。下半場的光不僅以成熟艷麗、略帶邪氣的打扮,將海鎮與世勛玩弄於掌間,更與世勛正面而直接地對抗:沒有我,你什麼都做不成。她讓世勛可以以她的身分,滿足對於愛與被愛的渴望;為了對文學作品的追求以及與海鎮的相處,她可以除去其他妨礙──譬如寫信檢舉七人會。然而當世勛下定決心刺殺光,她只是拋下一句:「竟然拋棄我?」後默默地離開。

飾演光的Kim Hieora及蘇貞化兩名演員,對角色的解讀其實是相當不同的。感受上,金演員所呈現的光就是世勛的欲望本身,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滿足這些欲望──也就是她自己,是比較獨立的光。她並以大幅變化的歌聲做出了光在不同時期的轉折,很喜歡她上半場前段的甜美感;而下半場〈鏡子〉中感受到她的情緒是憤怒後對於世勛背叛她的悲傷。而蘇演員的光更像是世勛為了保護自己而產生的人格,為了滿足世勛深層的渴望,她可以不擇手段。比起金演員,蘇用了更多細微的肢體動作與語氣表現;〈星光燦爛之際〉中她的氣聲運用得非常迷人,讓人雞皮疙瘩直起。而離開世勛的時候,她的語氣比起憤怒,更像是可憐世勛再也無法藉由她獲得愛與關注。覺得蘇演員的詮釋更貼近我對光這個角色的認知(雖然有被她一開場的略帶沙啞嚇到);但也喜歡金演員帶有厚度與層次的歌聲。


海鎮看似除了寫作外不在乎任何事情,但從李允閱讀〈人生伴侶〉中提到不幸的家庭背景,似乎暗示著海鎮其實也是個缺乏並渴求愛的人。從他在〈沒有人明白〉中得到理解的喜悅,可以知道在眾人眼中被視為天才的他一直期待著真正的理解,也因此幾乎是立刻對於終於可以理解他的人寄託了他所有的愛情。光的出現,讓他除了文學有了另一個執著;而兩者相乘,更是令他即使陷入瘋狂、罔顧事實也要追求的目標。他為自己編織了一個幻夢,而不願清醒──直到那個努力配合他作夢的人耗盡勇氣打破了這個幻象,他才終於走出夢境,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情。〈海鎮的信〉中,他明明白白地告訴世勛:他了解世勛與光的不同;而他愛上的,是信的主人。送上的花,像是他對「光」的告別。

飾演海鎮的李奎炯與金鐘九兩位都是非常受歡迎的演員;兩人也為海鎮這個角色注入了不同的靈魂。一樣是溫煦的形象,感受上李海鎮是撒在地上的冬陽,耀眼溫暖卻難以觸及;九海鎮則像是夏日拂面的微風,溫柔而親近。李海鎮以開頭的看似冷靜,映照出後期入魔似的瘋狂;對於海鎮身心狀況變化的演繹非常細緻流暢,回想起來才發現他的每一步竟都是往最後結局的鋪陳,非常驚人。而九海鎮的表現則顯得大開大闔,在愛裡顯得更為傻氣、發狂起來則更像個孩子,讓人心疼。如果真的是如同信中寫的海鎮是在「某天」開始發現身邊的人是光,我想李海鎮的某天應該是比九海鎮要早一些的(?)。個人喜歡九海鎮的歌聲更多一些,但對於李海鎮的詮釋非常佩服。


李允是個意外搶戲的角色,亦是全劇開啟的關鍵:是他逼世勛面對過去,也是他為這個故事補完了結局。除了作為一個清醒的旁觀者、努力尋找真相,他同時也可以同理海鎮的執著,更始終珍惜著世勛的才華。〈人生伴侶〉中,他不只是個讀者,而是成為了其中一名作者,讓故事不致走向充滿遺憾的結尾。在帶著譏誚的言語中,其實包含著對朋友與後輩真切的關心。朴正杓演出的李允感覺充滿促狹、帶有玩世不恭的味道;捉弄世勛的片段被他演得非常可愛XD 或許是演員個人特質,在這部以哀傷為基調的劇中少數的笑點幾乎都放在他身上了,非常有記憶點。


關於歌曲安排告白作曲家時間,整部劇裡面曲風頗為一致,且有不少歌曲重複或互相穿插使用的片段(不像OST是一首一首排排站),如開頭世勛用來質疑李允目的的兩句,其實也是過去李允質疑他時所唱的;〈如你文筆所述〉除了由光唱了兩次,開頭兩句也曾在〈人生伴侶〉中由李允演唱。來回穿插的樂句像是針線,將整部劇連結得更為緊密。

下半場的〈坦白〉,旋律呼應著上半場的〈落淚〉;後者是世勛初見偶像流下的喜悅淚水,前者卻是請求偶像正眼看著他(而不是他所創造的虛擬人物)的哭求。相同的旋律,帶出來的卻分別是極喜與極痛的情緒;當初有多幸福,發現事實就有多痛:原來海鎮看著的一直都不是自己,甚至在自己坦白一切後仍拒絕相信眼前的事實,而只質疑著為什麼他要殺了光。(當然結局發現了並非如此,但那就是另一個大哭點了.......)也因此到了晚場,從上半場甜得過份的〈落淚〉就開始眼眶泛酸。 而〈海鎮的信〉一曲中,開頭的旋律像是溫柔的道歉,但從希望世勛收下信件那一句開始,歌曲整個像是春暖花開般的豁然開朗。(只是迴音的高音部分提高一個半音,就讓整個旋律都明亮了起來,令人不得不佩服作曲家呀......)




寫到這裡,其實還有很多部分沒有辦法涵蓋,譬如七人會成員們漂亮的和聲、舞台上的光影,以及各種描述不上來的情感(像是李允與海鎮互相扶著咳嗽的畫面,第一場看了忍不住笑、第二場看了卻想哭)。連看了兩場,雖然看到了所有這次臺灣場的卡司,但兩場一近一遠之下互相比較也難免失真。只是仍想記錄並分享一下這部劇所帶來的感受,期待之後有機會再觀賞可以有新的感動。


謹以此篇與這幾天壓榨我的光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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