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不是壞,而是需要你更多的照顧和關心

幾百萬的兒童和成人整天被嘮叨個不停:專心一點,坐好,別一直動來動去,不要什麼事都半途而廢,別那麼散漫,做事情老是拖拖拉拉…,表面上看起來像是缺乏自制力和紀律的毛病,事實上這些人可能天生具有神經構造上的異常──他們可能患有注意力缺失症(ADD)。
  • 文/ 書摘
  • 2015-11-11 (更新:2019-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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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萬的兒童和成人整天被嘮叨個不停:專心一點,坐好,別一直動來動去,不要什麼事都半途而廢,別那麼散漫,做事情老是拖拖拉拉……無論學校課業、工作還是人際關係,他們總是不斷出問題。但是,表面上看起來像是缺乏自制力和紀律的毛病,事實上這些人可能天生具有神經構造上的異常──他們可能患有注意力缺失症(ADD)。

 

吉姆的故事

 

晚上十一點,吉姆在書房中踱步。他的夜晚經常如此:一個人,踱來踱去,試著整理自己。已經是中年人了,吉姆覺得日益絕望。他看看雜亂的四周,房間裡看起來一團亂,書、紙張、襪子、舊信件、抽了一半的香菸,散了一地。他的腦子和他的房間一樣亂。

 

吉姆看了一眼書桌前那張寫著「待辦事項」的單子。單子上有十七件事,最後一項用黑筆圈了好幾次:「重組企劃書星期二交件!」現在已經是星期一了,他還沒開始寫呢!自從告訴老闆他知道如何提高生產力和士氣以來,吉姆已經想了好幾個星期。老闆說:「好啊!寫一份企劃書來看看。」老闆還說希望吉姆這次能有始有終地完成一件事。

 

吉姆知道自己要寫什麼,他已經想了好幾個月了。辦公室需要一套新電腦,辦事員需要更多的授權,以便當下做決定,大家才不會浪費那麼多時間開各種會議。如此一來,生產力和士氣都會提高。事情非常簡單明白。他把各種主意寫在散了一屋子的廢紙上。

 

可是,吉姆只能在書房中踱個不停。要從何處下筆?他問自己。如果寫不好,我會看起來像個大傻瓜,搞不好還會被炒魷魚呢!可是這有什麼新鮮?還不是和以前別的工作一樣?他的想法總是很棒,卻無法有始有終地做完。這就是我吉姆的德性。他踢了垃圾桶一腳,房間更亂了。他告訴自己,好,吸氣,呼氣。

 

他坐下來,盯著電腦螢幕,然後走到桌前清理東西。電話響了,他對著電話大吼:「你沒看到我在忙嗎?」電話答錄機中傳來寶琳的聲音:「吉姆,我要睡了,只是打電話來看看你的企劃書寫得怎樣了。祝你好運!」他沒勇氣拿起電話筒。

 

整夜如此痛苦地度過,一件又一件的小事讓吉姆分心:屋外的貓叫;三天前別人說過的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手上的鉛筆太重,需要換一枝。終於,他寫下了「安捷實驗室重組企劃書」這幾個字,再也寫不出別的了。一個朋友曾經告訴他:「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好,想到什麼就寫什麼,但是仍然寫不出一個字。也許該換個工作;也許上床睡覺。算了,別想了!不行,不管多爛,我非得寫完不可。

 

早上四點,他快受不了了。字開始慢慢地冒出來。極度疲倦使他的大腦呈半休息狀態,反而可以有效地描述自己的想法。早上六點,他終於寫完上床了。九點要見老闆,最好先小睡一下。

 

問題是,九點到了,他卻還在床上;他忘了撥鬧鐘。中午,他一臉慌亂地趕到辦公室。看到老闆的臉色,他知道無論企劃書寫得多好,他都別想再待下去了。老闆說:「你為什麼不找一個上班時間有彈性的工作呢?你很有創意,吉姆,去找一個適合你風格的工作吧!」

 

幾星期後,吉姆跟寶琳說:「我就是不懂。我知道我有才華,不應該一天到晚被辭退,可是我老是被辭退。我總是有些很棒的主意,就是不會完成。信不信由你,我在高中就這樣了。輔導老師人很好,她說我是班上智商最高的,但她不懂為什麼我的潛力發揮不出來。」

 

寶琳說:「你知道嗎?真不公平,他們用了你的企劃案,效果好極了。每個人都開心多了,效率也提高很多。那些都是你的主意,吉姆,結果反倒是你被炒魷魚。真不公平!」

 

吉姆說:「我真不懂自己的毛病在哪,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吉姆有ADD(attention deficit disorder)。他來找我的時候,已經是三十二歲了,不論是工作還是人際關係,都是長期處於失敗中。因為神經上的異常,他無法專心,無法持續努力,無法完成任何事。

 

典型的ADD有三個特徵:衝動、分心、過動。美國共一千八百萬人患有此疾,自從《分心不是我的錯》出版之後,有越來越多人意識到這個問題,但仍有許多人並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兒。這些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有各種人種,各種社經地位、教育程度及智商。過去以為這種小孩長大了情況就會改善,現在我們知道只有三分之一的患者長大後會自然痊癒,三分之二的患者長大了也不會變好。ADD不是學習障礙、語言及閱讀障礙,或是智能不足。許多患者極為聰明,只是他們的聰明使不出來而已。對他們而言,把自己的想法整理出來,實在是一件困難而需要耐心的事。

 

什麼是正常行為?什麼行為算是衝動?怎樣算是分心?多有精力才算是過動?本書將利用許多個案一一探討這些問題。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這些毛病嗎?是的。但是我們還需要看徵狀的嚴重程度,有沒有影響生活,才能說這個人有沒有ADD。

 

吉姆來找我的時候,他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他走進我的辦公室,坐下來,一直摸頭髮。他傾身向前,看看我,看看地板,搖著頭說:「我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我連自己在這裡做什麼都不知道。」

「找到這個地方有困難嗎?」他遲到二十分鐘。我猜想他也許迷路了。

「是啊,你的說明很清楚,不是你的錯。該往右轉時我轉了左邊,結果又碰到學校放學,耽擱了一會兒。後來我到了桑莫鎮的加油站。能找到這個地方真是奇蹟。」

我說:「是啊!有時候真不好找。」我希望他放輕鬆點。ADD患者來初診時,一半以上的人會遲到或根本沒來,我早已有心理準備。這是徵狀之一。病人則很在意,以為我會責備他們。

 

我說:「你可不是第一個遲到的病人。」

他問:「真的?那真好。」他深吸一口氣,好像要說什麼,卻沒說出口,話卡在喉間,然後長長地吁一口氣,原來的話就不見了。這樣的情形又發生了一次,於是我建議他花一點時間整理自己想說的話,同時讓我把他的資料填好,例如姓名、住址和電話。這似乎有些幫助。他說:「好,開始吧!」

我說:「好。」我把手放在腦後,往椅背一靠。吉姆沉默了一會兒,又大大地嘆了一口氣。我說:「也許我們可以談談你為什麼來找我。」

 

他說:「好。」他開始告訴我他一生的故事。他認為自己有一個正常的童年。我仔細一問,他才承認小學階段非常調皮,時常闖禍。他從來不用功,可是成績很好。他說:「我覺得學校好像遊樂場。」到了中學,課業就沒那麼輕鬆了,光靠聰明是不夠的,他的成績開始落後。父母師長開始對他嘮叨,嫌他個性上的種種弱點,指責他讓每一個人失望了,這樣下去將來要如何是好……諸如此類的話。他的自尊心開始降低。好在他的個性本來就很活潑樂觀,總能維持某個程度的幹勁。勉勉強強大學畢業後,他在一家又一家的電腦公司工作。

我問:「你喜歡電腦?」

他很熱情地說:「我簡直像是個發明電腦的人。我愛死電腦了。我就是懂得電腦是怎麼一回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知道電腦是怎麼一回事,如果能告訴別人我所知道的一切就好了,如果我沒有每次都把事情弄糟……」

 

我問:「你每次是怎麼把事情弄糟的?」

他說:「我每次是怎麼把事情弄糟的?」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憂鬱:「我怎麼把事情弄糟……我會忘記事情,我和別人吵架,我會拖延,會遲到,一天到晚迷路,我脾氣不好,我做事有頭無尾。我什麼毛病都有。我和老闆討論事情,我知道我是對的,討論著討論著,就變成我在罵老闆是大笨蛋了。這樣罵老闆是很容易被炒魷魚的。有時候我有個主意,但就是整理不出來,好像塞在我的腦子某處。我知道它在那兒,但就是弄不出來。我想把它弄出來,可是我辦不到。我以前的女朋友說我得接受自己就是沒出息。也許她是對的,我不知道。」

 

我問:「你喜歡她嗎?」「有那麼一陣子。然後她就像別人一樣,受不了我了。跟我在一起,日子太刺激了。」

我問:「你認為這種『刺激性』是從哪裡來的?」

他說:「我不知道,一直是這樣。」

我們談得越多,這種「刺激性」越明顯。吉姆一生中都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強烈刺激,他總是在燃燒著。這是為什麼在高度刺激和壓力的行業裡,我們會看到更高比例的ADD患者,例如銷售業、廣告業和股市。我問:「你以前找過精神科醫生嗎?」

 

吉姆說:「找過一兩次。他們人很好,但是一點幫助也沒有。其中一個還叫我別喝那麼多酒呢!」

「你喝多少?」

「偶爾喝。有時候很想輕鬆一下,就出去喝個痛快。這是家族傳統。我爸爸算是個酒鬼,我覺得我不是酒鬼。當然,每個酒鬼都這麼說,是不是?喝過之後,第二天早上頭痛得不得了,就會好一陣子不喝。」

 

很多ADD患者使用酒、大麻或古柯鹼來治療自己。古柯鹼的化學成分和一種治療ADD的藥物相似。

吉姆在說話時,他的雙腿一會兒交叉一會兒又打開,來來回回,動個不停。

我說:「如果你覺得坐不住,可以起來走一走,動一動。」

「真的?你不在意?」他站起來,一面走,一面揮動手臂講話:「太棒了!大部分的人都受不了我動個不停。可是我一面走,才能一面想事情。奇怪不奇怪?怪不得我在學校會遇到那麼多麻煩。這只是其中一半的原因。我總是覺得受拘束。在辦公室裡也好不到哪裡,我可不能一直踱來踱去。」

我說:「我不知道,也許你只是還沒找到適合你的工作罷了。」

「你說話的口吻聽起來像是我那些老闆。問題是到底有沒有適合我的工作?」

 

ADD有很多不同的型態。許多患者,尤其是成年患者,也有其他的問題,例如憂鬱症、染上賭癮或酗酒。這些明顯的問題遮掩住潛在的ADD。有的人則是把ADD逐漸變成人格的一部分,而沒有接受治療。別人只會說:「他就是那個樣子!」吉姆是一個ADHD患者。但是有很多患者並不會過動,而是完全相反地太不愛動。這種孩子會坐在位子上作白日夢,整天不知道他神遊何處。

 

我回答吉姆:「我不知道有沒有適合你的工作。現在我只想聽聽你的故事,你告訴過任何人嗎?」

「沒有。沒人跟得上我。他們都說我會岔題。」

「沒關係,你只管說,我負責整理。這是我的工作。」

吉姆說了很久,用掉好幾個星期的約診時間。他說了一大堆故事,內容充滿誤會、誤解、自責、低成就、誤失良機、憤怒的人們、危險的行為。十二歲時,媽媽說他永遠不懂得適可而止。他做了許多蠢事,有健忘症,成天混日子,可是他也有很多精采的經驗。他善良、直覺強、有魅力、有活力、熱心。他的故事裡,有偉大的夢想和希望,也有極端的失望。他從不怨天尤人,只會怪自己不夠好。他很討人喜歡,雖然他不怎麼喜歡自己。

 

典型的ADD患者往往很討人喜歡,卻總是惹事。他們可能極惹人生氣─一個母親打電話來,說她的兒子幾乎把學校給燒了,問我是否可以把她的兒子一車撞死。但是ADD患者也比一般人更有同情心、直覺強、有愛心,好像在那亂七八糟的腦子裡,特別保留了一片對人對事的直覺。

 

吉姆的故事有很多轉折。他當過公車司機。一天下午,他以為已經跑完該跑的站了,就直接把車開進停車場,結果發現車上還有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的憤怒乘客─他忘了停最後一站。乘客想知道:「這是哪裡?你把我們載到哪裡了?」那是吉姆最後一次開公車。另一次,他對著一個女同事批評老闆是「笨蛋」,一說出口就想起來這個女同事是老闆的太太。他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會出錯。會不會是我潛意識裡想要失敗?」

 

我說:「也許,有的人是這種情形。但是也可能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我開始告訴他ADD是怎麼一回事:「也許你不是個失敗者,也許你潛意識裡不想要失敗。我越來越覺得,也許是你的神經系統有些問題,引起ADD。這個病症和得了近視一樣,沒什麼好覺得丟臉的。其實,這還真的有一點像近視。你看不清楚,看東西很費力。ADD患者很難一次做一件事。你也許聽過『過動兒』(hyperactive children)這個名詞,就是以前用來形容ADD患者的。現在我們知道患者包括不過動的小孩以及成人。ADD的註冊商標是容易分心、衝動,但不會總是過動或精力過剩。ADHD患者永遠在忙,是所謂的A型人格、追求刺激、活力充沛、充滿行動、忙個不停的那種人。他們常常有好幾個計畫同時進行。他們總在忙,卻很難真正完成任何事,因為他們很會拖延。情緒經常不穩定,可以沒來由的在瞬間從極高昂變得極低落。他們很容易生氣,尤其是被打斷或遇到改變的時候。記憶有很多的漏洞。作很多白日夢。喜歡高度刺激。喜歡行動和新奇的事物。這些個性不只是在職場上造成困擾,對親密關係也造成困擾。如果你總是分心,或是追求刺激,你的女朋友很容易會受不了你。」

 

我一面說,一面觀察他的反應。他的身體前傾,直盯著我。他聽了每一項徵狀都點頭,原本疲倦的臉,顯得越來越興奮。他打斷我:「我小時候,別人總是說『沒用的吉姆!』『吉姆在哪裡?』『吉姆,你為什麼不像樣點?』我的父母和老師都覺得我是懶惰,他們會罵我、處罰我。起先我會和他們吵架,後來我也這麼相信了。我的意思是,除了接受,你還有什麼辦法呢?如果我頂嘴,我爸爸就會猛力打我的頭。想想實在很殘忍,所以我沒怎麼想過這個問題。奇怪的是我怎麼能忍受這一切?我的意思是,我從來沒有意志消沉。我記得六年級的一個老師罰我抄地理課本,因為我把作業弄丟了。她說如果我停止撒謊,承認自己沒寫功課,就不用罰抄。可是我真的做了那份該死的功課,我可不願意說我沒做。老師是真火大了,她罰我抄更多的課文,以為這樣一來我就會投降了。她一直增加頁數,加到了一百頁,我則熬夜抄個不停。我媽媽發現我半夜還在抄課文,她叫我停下來別抄了。第二天她到學校去抗議,老師只好向我道歉。向我道歉!那是整個學校生涯中,最令我回味無窮的一刻。因為這件事,我會永遠愛我媽媽。」

 

吉姆繼續說:「不過,但願那時候他們知道你現在告訴我的這些事。我有好多故事。九年級那一整年,我和爸媽都在吵架,他們也像那個老師一樣,一直加重處罰。他們覺得我沒有盡力,所以要處罰我,可是一點用也沒有。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很難過。這不是他們的錯,他們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以前都沒人告訴我這些?」

我回答:「直到最近,人們才比較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

很難說我們從什麼時候開始了解ADD是怎麼一回事。過動兒一直存在,也一直被歧視。

 

有史以來,每個文明裡的人們都沒有善待兒童,尤其是對「壞孩子」。這是大家不愛提起的人性黑暗面。這些孩子總是不由分說地被打,甚至被殺。人性的黑暗面似乎總喜歡傷害弱小,尤其是如果他們惹人厭煩的時候。我不打算引經據典地細談這個主題,只是想指出有ADD的孩子往往受到最惡劣的虐待。直到最近,兒童才受到法律保護,他們的「壞行為」才沒被當作魔鬼附身或人格缺陷,才不會因此而受到嚴厲的處罰。

 

難怪ADD存在已久,卻只是被當成是「壞行為」,直到二十世紀才被視為醫學問題。雖然很難說是誰最先注意到ADD的,但是一般認為是英國小兒科醫師喬治.史帝爾(George Frederic Still)於一九○二年在皇家醫師協會發表的系列演講首開先河。史帝爾描述了一批難以管束的兒童,他們不守規矩、不受拘束、具有破壞力、不誠實、不聽話。他認為這些孩子的問題並非來自於家教不良,而是有生理因素或出生時受到損傷。

 

1930及40年代的專家認為這些孩子大腦受損。即使缺乏神經受損的實際證據,「腦損傷」仍然是失控行為的當然解釋。就是在這個時期,開始試用藥物治療(當時是用安非他命),並取得初步成效。

其他名詞陸續出現,有的很貼切,例如「生理驅動」;有的很模糊,例如「輕微的腦異常」(minimal brain dysfunction)。真不知道是腦子輕微,還是異常的程度細微,還是我們對病患的了解根本很少。

1960年,史黛拉.契斯(Stella Chess)及當時的其他人把過動和腦損傷分開,開始稱之為「過動兒症候群」(hyperactive child syndrome)。契斯認為這是「生理性過動」,來自於生理因素而不是環境因素。

1970年代有許多學者研究過動症。加拿大的維琴妮亞.道格拉斯(Virginia Douglas)審視各種相關徵狀,歸納出四個主要特性:(1)注意力缺陷,(2)衝動,(3)興奮狀況之難以控制,(4)需要立即回饋。正因為她的研究結果,一九八○年此症改稱為ADD。

 

之後的十年,各種研究有如雨後春筍。有關ADD的歷史演變及現況,就要看專家羅素.巴克立寫的《注意力缺失過動症》(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一書。

 

吉姆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是不是說我很笨?」

我反問:「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可是別問我。你自己說,你笨不笨?」

他很肯定地答道:「不,我不笨。我知道我不笨,只是不知道如何表現。」

我說:「正是。可能的原因很多,以你的情形,我認為是ADD。」

他問:「很多人有這個毛病嗎?」

「美國大約有一千五百萬名患者。男女比例大約是三比一,小孩大人都有。我們並不確切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不過證據顯示極有可能是遺傳因素。別的因素也會造成影響,例如生產時的問題,但是遺傳是最主要的因素。環境因素使它惡化,但不會造成它的發生。」

他有點嘲諷地問:「你是說不是我媽媽的錯?」

「這一件事不是她的錯,也許別的事是。你想要責怪她嗎?」

「不,不。可是我想要怪罪於某人。也不是真的要怪誰,我只是想發火。我實在很火,為什麼以前沒人告訴我。如果這只是我天生的樣子─」

 

我打了個岔:「那麼你就無須自責了!」

「我一直在怪自己。但這是我的錯,不是嗎?不管我有沒有ADD,把事情搞砸的是我,倒楣的也是我。在我這個年紀,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不是嗎?」

他的話引起了我自己的舊傷痛,我揉揉肩膀:「這樣說也有道理吧,但是怪自己有什麼益處呢?我要讓你更了解自己,你才能原諒自己,繼續向前邁進。」

吉姆說:「好,我聽懂你的意思了。但是我可以做些什麼來改善自己呢?」

我大笑起來:「有ADD的人總是喜歡『做些什麼』,總是在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下一步是什麼?』」

他說:「你說得對,我不偏愛風景,只是一心想到達目的地。這樣不好嗎?」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自己也是一個ADD患者,我很了解你的感覺。」

吉姆嚇了一大跳:「你有ADD?可是你看起來好平靜。」

我笑了:「練習。我相信你有時候也能專心。對我而言,我的工作正是讓我能夠專心的事。不過,練習確實有幫助,我們以後會細談如何練習。」

 

吉姆的治療自此開始。事實上,他的療程已經開始了。對許多人而言,知道ADD是怎麼一回事,了解自己的問題是什麼,就已經幫助很大了。

 

 

 

摘自  Edward M. Hallowell,John J. Ratey《分心不是我的錯:正確診療注意力缺失症,重建有計畫的生活方式》/遠流出版

Photo:Donnie Ray Jones, CC Licen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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