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由
偉恩‧七一一‧奶茶大皇帝撰寫本人只是代為發表
委託
地鐵,紅線,庫突列公園站,漢莎與紅軍勢力範圍交界線。
「站住!」
刺眼的光線劃破黑暗,照的波柏夫眼睛發疼,那些該死的紅軍。
「媽的,別開槍,自己人!」
他高舉雙手,走向停在隧道入口的武裝拖板車,裝有探照燈的PKM盯著他的身形不放。
六名紅軍加上武裝車,標準的巡邏小隊編組,兩人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剩下的四人警戒著他身後的隧道。
「我不是遊騎兵也不是納粹,我只是行商!」波柏夫聲音中的憤怒是真實的,他對紅軍的作風一向都沒好感。
「漢莎的間諜」一名紅軍的士兵─波柏夫真不喜歡用這個詞來形容那些土匪─咬牙切齒說道。
「我有聯盟的通行證。」
他得到的回應是臉上一記槍托,混蛋紅軍,波柏夫在暈過去之前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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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給我一套漢莎的行商證明,我有委託。」
「哪有這種東西,你是抽蘑菇菸抽到頭殼壞去了嗎?」
「至少給我個東西證明我不是該死的”無賴”吧?」
「你要上哪去?」
「紅線。」
「…我想辦法,等我三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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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里茲涅夫三號,這裡是約可夫,剛通過柯洛芙尼斯卡雅站,抓獲漢莎間諜一名,完畢。」
「收到,約可夫,基寧格少校要留活口,完畢。」
波柏夫頭痛欲裂,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鋪著骯髒墊子的行軍床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帶有腐敗甜味的空氣。
這種氣味…這空氣的乾燥度…
他還在紅軍的掌控之中,這群野蠻人至少知道漢莎行商抓起來當人質比殺掉還有賺頭,波柏夫納悶自己到底值多少子彈?
昏暗的蠟燭在陰風陣陣之下搖曳著,一道奇異的影子突然出現在床邊。
+你睡了很久+他身邊的影子說道。
「早啊,謝爾蓋。」
影子有著狼的外型,在黑暗中只能隱約的瞧上一眼,波柏夫從來就不知道它是甚麼東西,也不是很在乎,當他用自己童年好友的名字替影子命名時,影子─謝爾蓋並沒有反對。
它就只是個影子,要不要現身全憑自己高興,不討吃不討喝,最讓波柏夫滿意的是它能夠陪自己聊天,光是這點就讓波柏夫沒有理由趕走它。
+他們在討論要把你賣多少+
“有比前次值錢嗎?”
+沒有+
“看來只能把他們宰了才能平息我的憤怒”
+我不殺人+
“我知道,謝爾蓋老兄,我知道,幫我找到目標就行,剩下的我自會處理。”
波柏夫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了夠多的訊息了。
他就在紅軍的重地,盧比楊卡站,他的目標也是。
+我要走了,衛兵在門外+
說罷,影子消失,在謝爾蓋離開的那一剎那,生鏽的鐵門被推了開來。
「喂,漢莎狗,送飯。」
波柏夫等了這個時刻等了整整四個月,因此當兩名衛兵看見這名行商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手銬腳鐐,發黃的牙齒衝著他們微笑時,波柏夫是唯一不感到驚訝的人。
他抓住第一個衛兵─一個看起來還不到十七歲的小鬼─的脖子用力一折,那名紅軍一聲不吭倒下,屍體還沒落地,謝爾蓋撲向第二個守衛。
巡邏列車經過時的噪音遮蓋了衛兵被毆打致死時的悶哼聲。
波柏夫剝下紅軍的軍服和武器,在這幫共產黨前來查看送飯士兵未歸前他還有一小段時間。
波柏夫─現在照著軍服上的繡字他是安達列中尉同志─在心中默念著目標。
玩具熊米夏、基寧格少校、玩具熊米夏、基寧格少校…
他套上衛兵的黑色頭罩,大大方方走出牢房,”安達列同志”朝著守門的衛兵點點頭,往裏頭比了比,手上擺出猥褻的手勢。
衛兵們彼此看了一眼,這種事情不太符合共產主義的理想,但在地鐵裡絕不少見,沒有必要大驚小怪,於是他們放了”安達列中尉同志”離開,盤算再過個二十分鐘才去牢房巡邏,給那位享樂中的同志一點時間。
「謝爾蓋,我的背包。」
+前面走左轉,倉庫。+
他輕輕鬆鬆地拿回了”戰利品”,裡面的東西一樣沒少,共黨份子的軍階非常森嚴,誰也不能阻止一名中尉拿走戰利品。
波柏夫將他的寶貝,一把裝有滅音器的單發散彈槍插進腰帶,放在背包中的飯盒裡的是一具戰前生產的單眼夜視鏡,地鐵裡再也找不到第二具替代品。
他對這項委託極為認真。
鑲嵌在牆上的老舊擴音器響了起來。
“所有非當值人員應立刻到列寧室聽取演講,重複一次,所有盧比卡楊站的非當值人員應當立刻到列寧室聽取演講,對共產主義全心奉獻的精神是文明的基石。”
透過研讀高價買來的盧比卡楊站內部結構圖,波柏夫照著腦內的路線輕易地避過巡邏隊,他來到了站內的聲控室。
盧比卡楊是紅軍重地,隨時都有超過一百名以上的兵力駐紮,波柏夫一開始就沒有不切實際的妄想。
他自有計畫。
他推開聲控室的窄門,好幾名衣裝筆挺的人員就坐在控制台前,調整著待會要放送的心理教育錄音帶以及戰前蘇聯時代激昂的軍歌,一名老者─從肩章來看是一名政委─站在他們後方雷厲風行地發號施令。
這些人都是紅軍的菁英,待遇最高而且備受尊敬。
「誰准你進來的?」
老政委厲聲說道,波柏夫一聲不吭,舉起手中的AKM步槍開火。
老政委倒地,眼神中帶著驚愕,其餘的軍官轉過頭來,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名中尉手中拿冒煙的步槍?為什麼札林斯基政委那個老混蛋倒在血泊之中?
波柏夫用一串子彈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他走到音控台前,打開了廣播,拿起麥克風開口。
“盧比卡楊的同志們,警報,警報,納粹份子已經滲透入本站,他們穿著紅軍制服,注意,他們穿著紅軍制服,已經有同志遇害,一級警戒!”他踢翻老政委的身體,看了看上面的名條。
“札林斯基同志已經遇害,抓住那些納粹雜碎,殺光他們。”
說罷,他拉下緊急警報的拉桿並設定成循環撥放模式,刺耳的警報聲充滿了盧比卡楊。
所有燈光立刻熄滅,換成猩紅的緊急照明燈。
「長官!」兩名衛兵衝進來,看著”安達列中尉同志”,”納粹份子往哪跑了?”
“就是你們。”波柏夫毫不猶豫開火。
雖然對紅軍有諸多抱怨,但盧比卡楊的共黨份子的確是波柏夫見過最敏銳的戰鬥部隊之一,獵殺小組迅速行動,封鎖各個關卡,開始逐個搜查潛伏的納粹。
一小群紅軍士兵就擋在波柏夫的路上。
「叛徒!」波柏夫對著那一群紅軍士兵開火,他在無線電上大喊著,”叛徒在三號走廊,他們殺死了音控室內的所有人!”波柏夫悲痛地喊著。
一隻獵殺小隊迅速趕到,不由分說的按照”中尉同志”的命令殺死了百口莫辯的士兵。
「中尉同志,您沒事吧?」
「我很好,我必須立刻去找基寧格少校,他有危險,你們跟我來。」
「是,中尉同志。」
混亂正在持續擴大,札林斯基政委是此地紅軍的核心人物,他的陣亡讓盧比卡楊頓時陷入群龍無首的狀態,有些紅軍甚至開始攻擊先前的同志,在他們眼中,誰都像是叛徒和滲透者。
盧比楊卡的站長室是一個經過層層強化和加固的迷你堡壘,路障、機槍陣地和沙包堆疊一層又一層的防線,”安達列中尉”怒氣沖沖走在最前頭,身後跟著一群殺氣騰騰的紅軍獵殺小隊,防守陣地的紅軍莫不敞開大門,讓這批最精銳的部隊加入防線。
「守好這裡,別讓任何人進入。」
波柏夫隻身上樓,來到了站長室的門口。
+他就在裡面+
“我知道,謝爾蓋。”
波柏夫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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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里斯‧基寧格,說說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吧。」
“一個無情的王八蛋,或是一個溫和的父親,隨你怎麼看,喝一杯吧。”
「他會把反動分子一個一個開腸剖肚,就這樣曝屍在鐵軌上。」
「聽說他上次才帶人殺光了圖間涅夫斯卡雅站,媽的,一個活口都沒留,你問這幹啥,波柏夫。」
「謝啦,兄弟們,下次再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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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柏夫必須承認,波里斯‧基寧格是個跟他腦中形象大相逕庭的人。
穿著筆挺軍服,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臉上帶著親合的笑容,就算在盧比卡楊陷入一片混亂的當下,這名共產黨少校依然不慌不忙。
「戰況如何,納粹份子找到了沒有?」他用談論天氣─這是個戰前的形容詞,地鐵內從來就沒有天氣─的口吻說道。
波柏夫沒有理會少校,他的目光環繞著整個站長室,這是個簡單擺設的房間,一台老舊的軍用電腦擺在書桌上,粗大的電纜連結在外,不鏽鋼製的桌子擦得晶亮,輝映著牆上的列寧畫像,但這都不是波柏夫要看的。
他看著擺在後方的櫥櫃,上面擺著一隻破舊的玩具熊。
「啊,那是給我女兒的禮物,很罕見吧,娜莎一定會很高興,我很快就要調度回去了」基寧格的語氣透露出一絲欣喜。
波柏夫很確定娜莎不會再感到高興了。
「那隻熊。」
“嗯?”基寧格露出不解的笑容。
「那隻熊叫做米夏,在你搶過來之前屬於卡斯提娜‧艾力克斯耶夫,圖間涅夫斯卡雅的一名七歲女童,她在紅軍掠襲被殺死,她的姊姊是一名遊騎兵,受限於和紅軍的停戰協議無法出手報復。」
波柏夫掏出掛在腰間的滅音散彈槍。
基寧格的反應極快,他也拔出了配槍,瞄準了無賴波柏夫,然而他僵住了。
波柏夫的背影,那千變萬化的黑影,一會兒是狼、一會兒是形體不定的怪物、一會兒又變成了自黑暗中伸出的觸手,來自黑暗的守望者。
基寧格想要尖叫,但波柏夫先扣下了板機,輕輕的一聲”噗”被循環不停的警報聲輕易掩蓋過去。
「為了我的合約,也為了卡斯提娜,她死得面目全非。」
無賴波柏夫看著共產黨少校無頭的屍體,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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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易的就逃離了盧比卡楊,在嚴厲的告誡衛兵不得打擾正在構思反擊計畫的基尼格少校後,他用少校的電腦開啟了車站幾條封死的密道,紅軍的戰鬥小隊立刻從混亂的互相殘殺中轉而對抗湧入的突變生物。
誰也理不清混亂的頭緒,誰也沒關注倒在牢房的兩具屍體,誰也不知道一名穿著中尉軍裝的人進入通道後再也沒出現在盧比卡楊。
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隧道內走了七夜,靠的全是那具單眼夜視鏡。
當又餓又渴、滿身髒污和血漬的波柏夫拿著已經打光子彈的AKM步槍來到和莎同盟的庫爾斯卡雅站時,一名削瘦的身影在月台上等著他。
那是一名遊騎兵,女性。
波柏夫從懷裡掏出那隻布偶熊,小心翼翼的遞給遊騎兵,彷彿那是天下最寶貴的禮物。
他走向出口,身後傳來輕微的啜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