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過海生館的人大概都看過在台灣水域館出口處保育水世界的壁面上,有兩首詩人余光中題的詩。其中一首詩中寫著「 …浪花的玻璃門一推就開了,向陸地請個假吧,下來啊,來海底」,想必看過的人都印象深刻,不得不讚嘆詩人無窮無盡的想像力。
余光中老師的手稿
這兩首詩是當初方前館長邀請余光中老師為即將完工的海生館所題的詩,分別是「推開玻璃門」及「比夢更神奇」。當時我們為了讓余老師感受到開館後的海生館,不得不邀請詩人余老師來到還在興建的工地中,希望透過建築的規模及空間的配置,能讓詩人想像未來開館後魚蝦滿館的景象。在余老師回去之後不久,他寫了一首詩給我們,詩名為「你想做人魚嗎?」。大家或許很納悶,詩名怎麼與牆上的不同,而且牆壁上不是兩首詩嗎?怎麼會只寫了一首哩!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推開玻璃門比夢更神奇原來是當初打算要題詩的展示區域正好是兩面牆,而「你想做人魚嗎?」這首詩字數多,放在任何一面牆上感覺都不太平衡。而且在有限的展板中要容納整首詩,字體不得不縮小,如此將導致不易閱讀。所以為了展示效果,最後只好忍痛將「你想做人魚嗎?」拆成兩首詩。只是這兩首詩不是詩人余老師自己拆的,而是另有其人。只是誰那麼大膽敢將詩人的詩作一分為二,而且另外又各自給詩命了名呢?這勇氣十足的人就是當初負責乾式展示的館內同仁,也是我的學姊何玉蟬小姐。她依展板的需求字數將一首詩一分為二,並經當時的方前館長同意後,她向詩人余老師委婉陳述不得不如此做的原因理由。最後在詩人余老師的同意首肯下,本案才一切定案。而余老師還幫這兩首詩重新命了名,也就是大家現在所見到的結果。
「你想做人魚嗎?」手稿影印本
老實說,我實在不得不佩服當初何小姐的勇氣,以及詩人余老師的氣度。不管任何人,通常對自己的創作都有一份特殊的情感,豈能容許他人來指指點點,更何況把作品拆了。最近在整理過往資料時,無意間發現當初何小姐給余老師的信函,沒想到就簡短幾句話。內容先是說明將詩作一分為二只是草案建議,最後「如有冒犯不敬之處,尚祈見諒!」所以當初大家的一些想法及抉擇,決定了現在你我來到館內所見的一切。
給余光中老師的建議案
事實上這事在六、七年之後還有續曲。94年海生館新建的世界水域館正如火如荼的趕工,在古代海洋展示區的末端剛好也有一塊空間可以放首詩在上面,於是我想到了詩人余老師。在跟當時的方館長報告後,由方前館長先打了通電話給詩人余老師進行口頭的邀約,剩下的事就由我來聯繫了。通常電話只是做些簡單的聯繫,比較重要的事情我習慣用寫的。如此,一來有個依據,再來也可留下個紀錄。不過詩人余老師好像沒有電子郵件,至少我沒拿到,所以我們之間是透過中華郵政書信往返。加上余老師經常出國演講,因此一來一往間步調很慢,好像回到十餘年前沒有網路的時代。
好不容易終於又再把余老師邀請來海生館,這次參觀的是未完工的世界水域館。在一個休息的空檔,我和余老師聊到之前為海生館題的兩首詩
「推開玻璃門」及
「比夢更神奇」。我說我們已將那兩首詩配上動畫及音樂,感覺還不錯。但他很委婉的向我表達了未來如果還有機會用到這詩,最好還是用原始的創作「你想做人魚嗎?」這一首。就因為詩人都這麼說了,所以後來當為世界水域館古代海洋展示區所題的詩「海不枯、石不爛」完成了,我可是不敢有所造次的對這首詩做任何的更動。況且在手稿的最後,余老師還加了一段話提醒我「此詩24行不分段,應連排下去」。不知是否因為手稿寫了兩張,他擔心我搞混將詩當做一頁一段來編排而有所提醒;還是怕我像先前的人一樣,最後又將他的詩拆了。老實說,這首詩的長度相較於解說板的大小是有那麼點過長,但,我們還是儘量將一首詩完整的塞進解說板中以尊重原著作者。不過或許因為動線安排的關係、或者是因為光線角度的問題,這首詩所受的注目程度是不若台灣水域館所題的那首詩,但建議大家下次經過古代海洋展區時,不妨可多留意一下。
古代海洋展區的「海不枯石不爛」展示牌
余光中老師的「海不枯、石不爛」手稿。讀了詩才了解人會什麼會看著海發呆!
余光中老師在那次參觀之後,除完成了新詩「海不枯、石不爛」外,他也以兩種在世界水域館展出的展示生物為主題,完成了「水母」及「鸚鵡螺」兩首詩。當然這兩首詩余老師也提供給海生館來運用。所以非常感謝余老師提供那麼多文案詩作讓海生館來使用。不過因為「推開玻璃門」及「比夢更神奇」這兩首詩比較簡短,老實說蠻適合用在廣告及宣傳上,但為了尊重原著作人,我們當然會儘量不去使用。只是對我而言,這樣是有點遺憾啦!所以最後我還是鼓起勇氣寫了封信給余老師,信中委婉的說明若是為了宣傳廣告等因素,請老師體諒有時會有時間或是字數上的限制,因此還是有可能會用到那已拆成兩首的詩,屆時還希望余老師諒察。所以最後我們還是保留了「推開玻璃門」及「比夢更神奇」兩首詩的運用空間,也謝謝余老師在這事上的海涵。
余光中老師的「水母」手稿
余光中老師的「鸚鵡螺」手稿
大眼家族網站:http://bigeyes.idv.tw/ 國立海洋生物博物館網站:http://www.nmmba.gov.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