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豐銀為何被罰57億？

台灣金融業最大、歷史最悠久的海外分行—兆豐銀行紐約分行，8月19日因違反反洗錢防制法，慘遭紐約州金融服務署（DFS,New York Department of financial service）處以台灣金融史上最高罰款1.8億美元，10日內引入DFS指定的法律遵循顧問。折合台幣57 億的罰款與高額的顧問費，兆豐金全年獲利將縮水兩成以上。

兆豐金大股東，財政部國庫署署長阮清華喊冤，覺得罰太重。但DFS與兆豐國際商業銀行與其紐約分行厚達21頁的合意書，對於為何被罰，交代得清清楚楚。

DFS認為，兆豐紐約分行有6大問題：（1）內控不佳、（2）與巴拿馬分行間有疑似洗錢的可疑匯款，卻未依洗錢防制申報、（3）對客戶的實地查核，執行不切實、(４)風控政策不明（5）稽核季報未依規定，送回總行（6）漠視金檢報告，不回應。「報告兩次寫到，兆豐甚至有些文件沒有翻成英文，」金管會副主委桂先農分析，可以看出美國政府對此極為不滿。

而DFS又以驃悍出名，在兆豐之前，2014年摩根大通銀行被罰20.5億美元；2012年匯豐控股公司被罰19億美元，都是因為違反洗錢防制法。

缺失一：利益大衝突，省人省出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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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DFS的金檢報告，我們台灣金融業真的應該要反省，」一位金控銀行執行副總經理說，台灣銀行業不像外商一樣嚴守法規遵循，尤其是海外分行，人員能省就省、職位能兼就兼，這次真的是省出大麻煩。

DFS直言，兆豐紐約分行有14項內控疏失。第一，兆豐負責銀行保密法與反洗錢防制法的人，均在總行，對美國法規要求知之甚少。

兆豐紐約的首席法規遵循官也不懂美國法律，同時身兼副行長、財務調度、放款、代理銀行業務，還是技術長。不僅沒精力做法遵，利益衝突也極為嚴重。法規遵循的文件，甚至沒有翻成英文。在洗錢防治上，也沒有一套實地查核、加強查核的規則，甚至針對政治敏感人士的審查制度都沒有。

缺失二：疑似洗錢活動未申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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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FS也指出，兆豐紐約與兆豐巴拿馬市、箇朗自由貿易區(Colon Free Zone)兩分行，有疑似洗錢的交易，卻沒有申報。由於巴拿馬一直就是洗錢的高風險區域，但兆豐紐約並未對與高風險地區的交易拉高警覺。兆豐紐約資產90億美元，但2013、2014與箇朗分行資金往來高達35億、24億美元；與巴拿馬市則是11億、45億美元。

DFS發現，2010-2014資金往來中，有不少付款轉回(payment reversals)，也就是紐約分行匯款後，發現箇朗分行收款人帳戶已經關了。另一個證據是，這些關掉的帳戶，大多存續不到兩年，有的甚至不到一年。DFS直指，很自然懷疑，這些交易匯款人與受益人根本是同一人。而這類可疑交易，集中在特定帳戶群。

帳戶由巴拿文件的律師事務所中介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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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FS也發現，兆豐銀行分行間的一些可疑交易，其顧客的紙上公司是由莫薩克‧馮賽卡（Mossack Fonseca）律師事務所協助設立。巴拿馬文件調查證實，莫薩克‧馮賽卡協助多國政商名流，設立空殼公司，可能涉及避稅、遊走法律邊緣。

美國金檢也查出，兆豐箇朗的一個企業客戶，其真正受益人是媒體已披露，涉及違反美國法律，轉移關鍵科技到海外的爭議人物。「雖然我們要求了無數次，但兆豐國際商業銀行都無法提出任何，針對此開戶人，有意義的實地查核證據，」他直指。

到底這些爭議帳戶是誰？兆豐是否涉及洗錢？金管會桂先農表示，金管會五月初收到報告，八月兆豐才告知金管會可能會遭到重罰。金管會目前，並不知道可能有洗錢嫌疑的客戶是誰？「美國金檢機關處罰兆豐的部分，是應申報未申報，」他強調，依據金檢報告，尚看不出交易是否涉及逃漏稅或洗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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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失三：跟金檢局槓上，輕視回覆

多位金融界人士讀完合意書的感想是，兆豐銀這次的重罰是糟糕在「犯後態度不佳」。

DFS在合意書中，措詞嚴厲地描述，兆豐銀與其交手的過程。

2月 29日兆豐收到金檢報告，3月24日回覆美國，卻堅不認錯，反駁金檢發現。DFS以驚人（egregious）來形容，兆豐銀在回覆中宣稱，反洗錢防制法中根本沒有相關規範，需要申報可疑行為。「完全亂講（misstatement），」合意書用詞，看得出火氣。

送出反駁稿之後，兆豐金控前董事長蔡友才在3月29日請辭，而新董事長徐光曦8月16日才上任。這四個月構成DFS另一個重罰的原因，群龍無首的兆豐銀，根本沒有新措施積極改善。

貪小失大、輕忽、不認錯，三大失誤，讓兆豐金控付出慘痛的代價。也讓人認清國際化、亞洲盃的機會之外，法規瞬息萬變、高成本、高風險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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